龙凤呈祥
二、
永嘉拍卖行坐落在长安街北侧，景山公园、故宫和国家文物局三面合抱，真真的寸土斗金，帝都没有比这里更值钱的地方了。
永嘉虽然属于新月饭店，但是地皮在张日山名下。没错，社会主义新中国，土地归国家，但是这块天子脚下钻石之地归属私人。
白色宾利滑入地下车场，张日山和尹南风先后下车。一排排的豪车彰显了参会者的身价。张日山许久未踏足这里，当年这块地是主席和周相特批特许，他也在现场，只是第一任的持有者并非是他。有些老地方他怀恋又惧怕。闭了闭眼睛，他迈步走进电梯，直通顶层包厢。
参会嘉宾陆续到来，圆形大厅金碧辉煌，展台落座在大厅中心，双层防弹玻璃扣住天鹅绒的托底。拍卖开始的时候，展台降下，工作人员将拍品放置在托底并将玻璃罩上锁之后，展台才会升起向公众呈现。
永嘉还配备了三维全息投影，从座椅的扶手射孔投射而出，拍品的细节可以纤毫毕现的展示在每一位买家眼前，如同捧在手心一般。
尹南风坐在包厢，手里捏着拍品的图册，里面有每件珍玩的历史出处，流转至今的所有经手人及证明材料。她已翻过很多遍，此刻漫不经心实则小心翼翼的递到张日山眼前：“提前看一下吧张会长。有没有你感兴趣的？”
张日山并不接手，他右腿交叠在左腿膝上，拿起瓷杯吞下一口温水，闭目养神：“预先知晓岂不是没了惊喜。”
拍卖开始，第一件元代青花，西番莲缠枝纹葫芦形大罐。全息投影呈现，随着拍卖司仪的详细描述，投影也在旋转进行全方位的展示。
元青花在国际风头正火，小器形价格都在五千万上下，能称为大罐的均在亿元以上。张日山阖着双眼，一串串的数字报价于他来讲不值一提也无甚意义。
之后有明末八大山人的霜林浸染江山长卷，元代黄公望的老翁清溪独钓日薄西山图，还有一盏天青色汝窑笔洗，确实珍贵。张日山皱了皱眉头：“尹老板，你在浪费我的时间。”
尹南风翻了一下册子：“就快了。拍卖是金钱和欲望的游戏，如果这个是浪费时间，那不知还能有何事不算浪费时间。”她敲了敲扶手，：“耐心，也要冷静。”
张日山起身，“去哪儿”尹南风急忙喊住他。
“白水饮多，洗手间。”尹南风欲言又止看着他已经走出了包厢，手指按了按额角。
“大家久等，最后一件拍品。”优雅的司仪示意下展台再次升起，黑色天鹅绒的底盘上是一件很小的物品，闪烁的银白和金黄的光泽昭示了这是一件金属的制品。
“拍品名称：辉光腾绕龙形黄金指环。”全息影像投射在众人眼前，交相辉映的璀璨光芒万分夺目。
“此枚指环出自春秋时期越国铸剑大师欧冶子，放射物质年代测定证明，距今确已两千五百年。
欧冶子曾为越王勾践铸湛卢、纯钧、胜邪，鱼肠、巨阙五方绝世名剑。亦和当今一级国宝越王勾践剑出自同一时期。
此物最早记载于《春秋。越人志》，述说欧冶子受命于王上，打造王者佩剑及五方杀伐征战之神剑，苦于铜铁日久锈蚀的弊端而一筹莫展。此时天降陨铁于越境北方，燃照黑夜如白昼。欧冶子以陨铁熔铸剑身，神剑大成。”
司仪接着讲到：“五方神剑因列国觊觎，纷争不断流失于战火。而越王剑犹存，出土之时举世震惊，因其剑身千分之二毫的菱格纹铬镍镀层，锋利雪亮吹毛断发。两千年四百年后的美国才出现镀铬工艺。”
“后越国被吴国所灭，越王深陷绝境亦未摧折意志，越女西施感佩在心，与越王一同随侍吴王，磨难重重终究复国雪耻。越王命欧冶子铸龙凤双环，许西施国后之尊名。西子终归隐山水之间。欧冶子取当年铸剑之陨铁熔铸龙形凤形，盘绕纯金圆环。”
此时全息影像跟随旋转，：“此龙目光灼灼，头角峥嵘，脚爪勾张锋利，周身鳞甲细密精美。此物本应随越王剑一并出世，但因民国国情离乱而流转至海外，今日只得一枚龙形指环现世。”
看到来宾露出的犹疑神色，司仪心领神会：“龙凤双环珍之重之在于龙与凤乃精纯的金属铬所铸造，纯铬极坚极脆，尤以现代工业的最高水准来提纯仅可勉强接近其纯度，但雕琢成形现今还未能成功复现。
这是现存文物中绝无仅有的材质和两千五百年前不可想象的神乎其技。 人类智慧的瑰宝，此物本是无可估价，现今持有者割爱让出，底价9亿6千万，加价一次为500万。”
台下有人抽气有人啧啧赞叹。
司仪最后的总结陈词：“
龙凤双环取自天外陨铁，亿年的时光所铭刻熔铸并非小儿女间优柔私情，而是山河破碎之时举身赴国难的决绝意志。
此身不足惜，唯愿江山永存。《越人志》曰：天下家国，与君共担之。”
此时三维影像再次旋转，金环内侧凹刻鸟篆铭文，两字，曰：天下。
可想而知，凤形指环内的铭文应是：家国。
张日山耽搁了，他结束了一个通话回到包厢的时候，只听到那句：“天下家国，与君共担之。”
他神情一瞬变得恍惚，茫然的走向仍在缓缓转动的投影。一只秀气的手伸出去，打碎了银白金黄交映的光影，什么也没握住。
“天下家国，与君共担之。说的越王与西子。”
“以女子柔弱之躯，殒身殒神救子民于危亡，堪称国士无双。”
“天下家国我此时力有不及，只能尽力守得长沙不破。”
“你跟了我这几年，世道一直不太平，自己的事情也耽搁了。”
“你可有喜欢的女子？”
“给你了，收好，东西虽金贵，但是其中情义才是无价。”
“遇着喜欢的人就送给她。”
字字句句，言犹在耳。
张日山看着眼前幻象，只觉脑中阵阵轰鸣。
拍卖会场只有窃窃私语，无人竞价。张日山一步一步走到展台前，眼底是压抑的疯狂神色。“打开。”他说。
大厅的警卫已经上前阻止，张日山握住手表的链条，表盘狠狠的重击在玻璃罩上。寸许厚的玻璃应声裂出纹路，表盘上颗颗钻石已然破碎，割进了他的手掌。此时罗雀和坎肩已经飞扑上来拖住他的身躯和手臂，一群警卫上来护住展品，用警棍推拒着。
张日山此刻击出的重拳带着呼啸的风声，罗雀和坎肩不敢接，只能躲避。他一双手可以捏碎砖石，肘击膝击可以直接要人性命。被他重创的警卫倒地不起，尹南风带来的保镖一拥而上用力禁锢住他。
他赫赫鼓动的胸腔似是压了巨石，艰难的喘息。脑中渐渐有了神识，眼前的东西已经不重要。他陡然卸了力道甩开众人，车轮飞驰赶回新月饭店。
地下四层，他刷过重重的虹膜、指纹、掌纹的禁制，大门打开，眼前陈列一排排的冲锋枪、重机枪和手暴雷。
尹南风追在后面赶到，堵在他面前。她预料到今天会有异样的场面，但是此刻已经失控。她也不明白其中缘由。
张日山握住一把M9手枪，抵上她的眉心：“无论谁挡在前面，我都不会犹豫。”
“你要去哪里。”
“长白山。”
~~~~~~~~~~~~~~~~~~~~~~~~~~~~~~
我特别喜欢看考古和国宝类的节目，先辈的智慧叹为观止。
天下家国才是他们应有的格局，我想给他们一个大的格局。
文章名字和信物我想了很久，最后选了越王和西子的故事，希望你们也喜欢。
古董和历史都是我瞎编，别信！
评论(18)